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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相士看相

第十三章:相士看相

“少侠,店中座无虚席,老夫想打扰你片刻,借占一桌角,不知可否?”相士走到段弈跟前,问道。///

此刻段弈半醉半醒,根本没听清那相士说了些什么,口中随便的嗯了一声,连看也没看他。

那相士先是一惊,而后见段弈又脸通红,浑身酒气,便明了三分,微笑道:“多谢!”便在桌子的一方坐了下去。

倒是月无盈细细的打量了这相士一眼,只见他长得一张国字脸,目光收敛,满头白发,银须轻垂,年纪虽老,却也一时猜不出他有多少岁数。

相士刚一下坐,眼光便与月无盈相碰,身子一颤,“咦”了一声,显然惊讶不小,然后点了点头,微微而笑。

从看到这相士第一眼起,月无盈便觉得他无形之中似有一种威仪之气,如山如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便是她这份修行也心骇不已。显然,这人并非一般江湖相士,只怕身怀神鬼不测之能。

月无盈深深吸气,镇定下来,对那相士报之一笑,道:“老先生乃世外高人,今日我姐弟二人能与老先生共桌而饮,实乃我姐弟之福!”

那相士摇了摇头,道:“恐怕二位并非姐弟关系吧?”

月无盈心下一凛,随之笑道:“这姐弟关系难道还用捏造不成?老先生难道不信?”

段弈听到这里,豁然清醒了过来,心中暗道不好,这亲戚关系可不能乱攀,转眼向月无盈望去,却见她眼有异色,虽然不明白她意欲何为,但是本已到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相士眉头一聚,道:“这便奇了!”随后向月无盈看了一眼,在心中暗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却并不出言点破。而是向把那店小二给唤了过来欲叫吃的。

哪知月无盈却厉声把那店小二给喝退了,对着那相士道:“老先生真是见外,大家出门在外,相逢便是缘,我跟舍弟要的酒菜也才刚上,还未曾开席,若是老先生不嫌弃的话,便同桌共饮几杯如何?”她见这老头相士越来越不寻常,似乎连自己的真身都给看穿了,便兵行险招,索性看他到底还有暗藏着什么本事。

“既然姑娘好意邀请,老夫若是再推迟便显得不近人情了!”相士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旗杆,由客变主,自己给自已斟了满满了一杯酒,说了个“请”字,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书阁

他二人你敬我,我敬你,接连饮了三杯才止,倒让被晾在一边的段弈看了个目瞪口呆。

酒过三巡,那相士哈哈一笑,赞道:“姑娘好酒量,连饮三杯面不改色,老夫佩服!”

月无盈微笑道:“能遇上老先生这等世外高人,便是小女子的福分,便是醉上一醉,又有何妨?”

那相士并不答话,捻了捻那银白的胡须,转眼向段弈问道:“怎么,少侠不饮酒么?”

正当段弈欲回答时,月无盈却抢先道:“舍弟刚才跟我赌气,一怒之下便把整整一坛酒给喝了个精光,此刻若叫他再喝,只怕便要醉倒在此不可。”

段弈给他说中,面上尴尬,又低下头来,暗自沉思。

那相士点了点头,听月无盈说段弈一口气便把一大坛酒给喝个底朝天,此刻却相安无事的坐在这里,似乎也有佩服之意。

“少侠,既然这位姑娘说相识便是缘,你二人又好心邀得老夫同桌共饮,老夫便为你看一看相如何?”那相士望了望段弈,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段弈怔道。

“无妨,老先生便为舍弟看上一看,说不定舍弟时转运来,哪天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富家公子也说不定。”月无盈道。

段弈白了她一眼,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

那相士摇了摇头,道:“这位少侠天庭虽然饱满,但但两颊微瘦,倒并不是大富大贵之相。”

“这话怎讲?”月无盈问道,随后一想,又道:“对了,还没请教老先生大号呢!”

“老夫乃是山野闲人,自号‘云中游’多年来游走天下名山大川,四海为家,今日有幸遇见二位,便像姑娘所说的一般,这便是缘。”自称为“云中游”的相士捻了捻胡须,颇为得意地道。

“厉害!厉害!老先生果真是世外高人。那便请舍弟好好的看上一看如何?”月无盈赞道。

段弈见云中游说得头头是道,又一派仙风道骨,果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酒醒三分,立刻变得精神了起来。

云中游微微颔首笑了笑,道:“常有乡野俗人说我等相士乃是打着看相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其实这般庸俗之人又怎能明相学之奥妙?一般江湖相士一上来便会给你说‘睹其相,而知其命’的长篇大理,其实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拥有‘睹其相,而知其命’这般本事?”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神情怡然,脸皮有得意之色,似乎他便是那拥有‘睹其相,而知其命’之人。又续道:“所谓‘看相’,便是观其相而论其性,也有人称之为‘断相’。天地万物,宇宙乾坤,但凡有形之体必赋以其性。故鹰因其长喙而猛,虎因其厉爪而凶,象因其坚鼻而工,马因其敦足而奔,蛾因其薄翅而飞。”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这许多,只听得段弈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但心中又对这云中游相士佩服了几分,当下出言赞道:“老先生当真是博闻广见呀!连这般深奥的道理也懂,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云中游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似乎像这般恭维的话他听得多了,又接着道:“所谓形神兼备,故虎不因鹰喙而凶,鹰亦不因虎爪而猛,象不因马足而奔,蛾不因鹰翅而飞。物有其形必有其性也!形性相应,性形相随,物形承载物性,形形色色计有万千,格性相异亦具有千秋,性为其形所支,亦因其形而限,不可超脱也!”

月无盈听他这般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些长篇大论,早有些不耐烦了,忙打岔道:“老先生这话说得甚是,但俗语云‘人无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注一)’此话又何解?”

云中游眼中闪过一道异芒,似乎对月无盈这一问破为惊讶,当下凝神思索道:“姑娘能想到这一层,便非凡人。诚如是,‘人无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然人非海水,孰知其不可‘斗’量乎?”

月无盈心下一惊,暗道:“这老头果真非一般江湖术士,且看他有何本事,能说出些什么道理来。”脸上盈盈一笑,道:“老先生高见,小女子愿闻其详。”

云中游双眼微合,只露出一条缝,看上去却像睡着了的样子,哪知他便是这样又叨叨续道:“万物之存,必守其道,故吾辈通晓相术命理之士便能观人之相,而知其命理;观磁之相,知其南北;观草木之相,知其春秋;观星河之相,知天下走势!今日老夫为这位少侠看相,便是遵循了这般道理。”

月无盈点了点头,转眼对段弈道:“弈弟,老先生乃世外高人,精通命理相术,今日破例为你看上一相,实在是你修来的福分,还不快先行谢过老先生。”

段弈本来就对这云中游老头相士有几分佩服之心,又给月无盈在一旁“蛊惑”了一下,心中更加坚信这老头有不同常人的本事,连忙怔道:“老先生,您便说说我的命脉,运理如何?”

云中游又细加打量了段弈一眼,伸手在他额头按了一按,道:“少侠你印堂发黑,近日只怕运道不佳,恐有血光之灾!”

“啊!”段弈失声惊呼,“老先生能否详加说明?”

云中游笑了一下,气度从容地道:“少侠莫急,凡事有因必有果,你若信得过老夫,便听老夫一言,既可消灾解难。”

段弈点了点头,脸有焦急之色,急问道:“还请老先生指明。”

云中游眯着双眼向段弈望了一望,道:“少侠近日可曾遇到过劲手之敌,与之相斗,且险丢性命?”

段弈憋红着双脸,心中暗暗吃惊,不由对这老头又敬佩了几分,点头道:“老先生神算,通晓古今,不错,在下曾在十来日之前与恶人相斗,不幸遭其暗算,只差一点便没了小命。”

云中游点了点头,从容地道:“这便是了!老夫见你天灵盖突出,太阳穴边上的命里线斜生,错踪复杂,与常人大有不同。”

“这又如何?”段弈急问道。

“嗯!”云中游低下头来,掐指一算,道,“若是老夫没看错的话,少侠刚一出世之时,家门便遭大难,必有亲人在这场变故之中遇险,老夫说得可错?”

段弈浑身一颤,几乎坐立不稳,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道:“老先生真乃活神仙!不错,在下也是这近日从恩师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果真如老先生所说一般,家母刚生下我不久便不幸遇难。”

(注一:出自――明?冯梦龙《醒世恒言》第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