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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2 / 2)


  “你们两个,还不跟上?”胥筠在前方唤。

  我恍然抬头,阳光在胥筠身上打下光晕,通身的风彩,好似一位人间谪仙。我与方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吐了吐舌,默默跟上去。

  忽然发现,有些时候,我同方唐一样敬怕他的主子。

  “以后我一定和公子一样,尽心竭力保护您,您放心。”方唐赶上去之前小声说。

  “和他一样?”

  方唐道:“是啊,昨夜公子在二楼守了一宿,眼都没合。”

  我霍然定在原地。

  他,守了我一夜?那么三哥来找我的事,他也必定知晓了?

  ——竟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既不说破,也不质问,还答应我的请求?

  十步之外的翩然公子定定看着我,虽然一脸莫名,仍耐心地等着。

  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胥筠轻轻皱眉。

  “没事,走吧。”

  ……

  离得招财赌场老远,喧嘈之声已然充耳。

  站在挂着“赌”字的布帘外,我生出踌躇,可以想见,这样炎热的天气下,里面会有多少打着赤膊甩骰下注的莽汉。

  “如若不然,姑娘还是回避吧。”胥筠体贴我的心思。

  我摇摇头,“不亲眼看一看,我死也不甘心的。有你二位在,我怕什么?”

  方唐上去挑帘。

  甫踏进去,便闻到一股掺杂着大烟和臭气的怪味。守在门边一个护院打扮的壮汉,不住地拿眼瞄我,方唐连忙向那人凑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谄笑道:

  “这里怎么也没个台面,我还想兑了银子去玩个痛快哩!”

  黑衣护院看了他一眼,不假辞色:“公子恐怕是第一次来,我们的赌坊只收银票,不收金银珠宝。”

  方唐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后捏紧银票向怀中收了收,又不甘心又舍不得,小声嘟囔:“一千两的赌注,这……也太多了吧。”

  我抬扇遮面,极力忍笑,这小子忒是会演!

  胥筠向我侧目,嘴角也微微翘起。

  护院道:“我们赌坊最低一百两一注,去那边可以兑换银票。”

  我敛笑撤下扇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在几张大赌桌的遮挡和豪放汉子的吼声遮掩之下,果有一个小小的柜台被埋没在墙壁一角。

  “谢啦!”方唐一抱拳。

  胥筠接过银票,“我去。”

  方唐马上会意,二话不说把银票交过去。

  看着胥筠置身淤泥而纤尘不染的背影,我暗暗吐出一口气,希望他能察觉什么。

  上一次他们来此是暗访,自然无法招摇过市,这是一次好机会,也是唯一一次机会,我们这样三个人,来过一次就足够让人念念不忘。

  胥筠不多时便转回来,冲我微不可见地一摇头。

  方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那现在怎么办?”

  我接过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还能怎么办,赌呗!”

  方唐埋头嘀咕:“怎么看着您是奔着玩儿来的?”

  我敲他的头,掩饰般咳了一声。

  未出阁前那些胡闹的本事,在宫里一年拘得所剩无几,但出宫门,虽有重任在身,有时也不禁被烟火热闹吸引,泛滥出压制不住的玩心。

  挑定一张人少的赌桌,胥筠忽而耳旁低语:“想必姑娘赌技了得。”

  我淡笑,眼睛巡视写着“大”、“小”的毡布,拿两张银票押了“小”。

  “听说不会赌的人运气特别好,我想试试。”

  “一二四,小!”

  庄家开盅,方唐收钱。一连十把,皆是如此情形。每一次赢了钱,方唐都跟猪鼻拱似的没命往怀里搜罗,眼睛亮得冒贼光。

  怎么看着他才像奔着玩儿来的?

  摇盅的庄家愤骂:“前几日来个衰神他娘的连开十几把‘大’,今日又来个十几把‘小’!啐,最近真是走背字儿!”

  正玩得尽兴,良久不语的胥筠突道:“留意周围,这里的赌客里没有多少言语粗俗的汉子,反而少年子弟占了八成,涵养气度皆是不俗。”

  我停下手中动作,匆匆扫了一圈,果然,这些人赌起来斯斯文文,输了略微皱眉,赢了喜形于色,皆不是赌场老手。

  那日在几个钱庄遇到的人,多也是衣着光鲜、年少英俊的男子。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我脑中忽倏而过。

  “小心照看着。”胥筠忽而拍拍方唐的肩膀,抽身向大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