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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1 / 2)





  我看他的样子实在可怜,只得道:“原是最近不太有精神,过几天就好了。”

  他眉头更低,捉住我的指尖,“应绿之事,是我失算,以为宫外不至凶险,才让你出宫。当日听到你不知所踪,你可知那几个时辰我是怎么过的?你可知当我得知你身中剧毒却又毫无办法,我几乎想剜出心来给你……”

  浅白的薄唇微微颤动,如秋风阵中瑟瑟的残叶。

  自打苏醒,他从未向我吐露过他的担心和委屈,只是万事周到地照料我。事实上,我也从不认为司徒鄞,这个覆手翻云的男人会向任何人示弱。

  但当他露出哀楚如斯的表情,我便什么思考能力都没了。

  指间的力道一紧,我避开那双慑人的眼,小声道:“我知道了,不必拿这种话来哄我……”

  “你知道我不是哄你。”司徒鄞绕至身侧,唇瓣顺着我唇角吻至锁骨,而后,将头深深埋进颈窝。

  完了,这是要开始撒娇了。我心下无力,几乎低呻着:“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钟了。”他叫我的名字。

  我不应。

  “钟了。”司徒鄞抬起头,湿漉漉地看着我,清清楚楚地说:“我要立你为后。”

  我一时反应不及,呆呆地看着他。

  他亦注视着我。

  离得这么近,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也看得清从他眼中闪过的无限光华。多想让时间就此停顿,余世都这样与他相看两不厌。

  司徒鄞忽然笑开,猫儿一样歪头蹭我肩膀。

  “再这样下去,我便忍不得了。”他笑着嘀咕,声线惑人。

  我挪了挪身子,“刚刚说什么?”

  他深笑,不厌其烦地重复:“我要立你为后。”

  我踌蹰了片刻,历过一回生死,许多事情已经比从前看得通透。牧舟如此重我,又与兄长联手敌忾,我便再没什么好顾忌了。

  只是于我而言,不做皇后,没觉什么不甘,当上皇后,也无有什么稀罕。我自视玩心未泯,好像也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最终我道:“不过是个虚名,我不在意的。”

  “想了半晌,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司徒鄞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悠然道:“虚名嘛,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让全天下知道我在意你。”

  我以为司徒鄞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当下未作多言。半月之后,才知他是认真打算的。

  九月十五,太后在云溪亭设宴,一应妃嫔皆去赴宴。

  太后娘娘与皇上高居上首,我与湘妃如素分坐其下首席。再往下便是位份低的贵人女官。暮秋风晚,月渡水波,虽然席间有热酒佳肴,这家宴也委实显得冷清了些。

  最后一道菜布好,司徒鄞向太后提起立后之事。

  太后听了,和蔼地看着我道:“娴妃是忠良之后,此番在贡银案中又立下大功,皇儿与她恩爱,立为皇后也应当。”

  太后都点了头,我再无推却之理,只得起身拜谢。

  又听太后话锋一转:“只是你这后宫里,人也太少了一些,你看看,在妃位的只有娴妃与湘妃,并下面几个贵人。他日娴妃成为皇后,就只有一个在妃位的了。哀家明白皇儿勤政,但这看着也不像。哀家这些日子打算着为你选秀,也是早日为皇家绵延子嗣,你看如何?”

  我感叹太后精明,抬眼去瞄如素,她倒是好整以暇,似乎皇上的后宫补进多少人都与她无关。

  司徒鄞乖觉得很,“依儿子看不用这样麻烦。宫里刚出了应绿的事,我也是怕了,亦不敢母后为我如此操劳,不如……”

  太后打断他,“皇后,你怎么看?”

  听见这声称呼,我心中一跳,自知逃不过,微笑道:“母后说得极是,如今后宫空虚,正应选几位合皇上心意的妹妹照顾皇上,亦为皇家早日诞下皇子,使国运稳固昌隆。”

  司徒鄞看看我,我避头不见。

  太后满意地点头,“还是皇后懂事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皇帝若忙,选妃的事哀家可以代劳。”

  我赔笑:“这本是臣妾该为母后与皇上分忧的,怎好让母后劳心劳力呢?”

  太后笑了,慈爱地盯着司徒鄞,“你身子刚好,再让你操劳,哀家这个儿子啊,必定要埋怨哀家了。哀家还没老呢,可以帮你们操办这桩事。好了,大家别愣着了,继续用膳吧。”

  宴席过后,司徒鄞与我一道回眷瑷殿。他对此事的解释是:当时赶鸭子上架,想不应下来也不行。我却怎么看都是他求之不得,对他假笑:

  “你实心也罢,假意也好,眼见有一批美人儿要进得宫来了,你也不必在我这儿胡缠。”

  “这话怎么酸得很呢?”司徒鄞吸吸鼻子,以扇遮面,却挡不住笑意,“明明是你应承母后的,回头又来怨我。”

  他故意气我,我便不理会他。谁料太后娘娘真个雷厉风行,不到一月时间,便搜罗起官宦人家待字闺中的女儿,话音传入我耳中,道是个顶个的丽质纤纤。

  司徒鄞选了一日,留下六个人的牌子。再见他时,脸色却有些苍白。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这样疲惫?”话说得嘲讽,仍端了补汤给他。

  司徒鄞喝了几口,指腹刮上我的眉毛,笑纹清暖:“这几日净见乱花从眼前飘来飘去,一心惦念你,怕你不开心,又觉得你吃一吃醋也好。没想到你还是一副事不相关的模样,真叫人心伤啊。”

  我皱眉,事关身子,总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到底觉着怎么样,是朝政累着了,还是天凉受了寒?有没有召御医看过?”

  “不过是时气不好,旧疾发了。”

  素有旧疾,又素不喜人关忧,我心下无可奈何,忽觉满不在乎说笑的人挨得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