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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之士[科举]第190节(2 / 2)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和张四维打交道,可张四维毕竟是朝臣中唯一能与李太后搭得上话的,且对方也急需张居正退后留下的人脉。

  从某种程度上说,天子也很需要。

  张居正退是退了,可天子是否做好了亲政的准备,张四维是否也酝酿过该如何任这首辅?

  柳贺心想,这二人心中恐怕都没有成算。

  在历史上,张居正遭遇清算,除了有万历深恨他对自身的钳制、张居正为官狂妄外,其实也是万历确定自身威权的需要。

  将张党自朝堂清出,将张居正推行的政策一应覆灭——在这一过程中,张四维充当头号打手,之后才重建了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

  自张居正以后,大明首辅再无人敢如他一般,毕竟他下场过于惨烈,官员们虽都有抱负,却都不愿落得如他一般的结局。

  若天子觉得张居正处处不行,将朝堂上有关他的事务能清则清,为何独独留下一条鞭法?

  因为张居正是真的能挣钱,而天子是真的很能花。

  不过和张四维搭线,再作交换的话,所用的仍是张居正的资源,柳贺出马未必管用,柳贺便想着,有什么能为张四维所用,却又不必麻烦张居正的法子。

  实在是为难。

  ……

  待张居正上了第十封疏,天子仍是不允,一副要他为大明江山干到死的架势。

  天子不愿张居正走,不管这意愿是真是假,增补阁臣的事只能一拖再拖,搁置在那。

  可京中传闻与官员们的好奇却未就此止住,不少官员觉得,柳贺既得罪了李太后,天子碍于孝道不愿让他上位,他这阁臣恐怕是悬了。

  “柳泽远纵是入了阁,若无天子信重,他在内阁也无立足之地。”沈□□。

  他在翰林院中和许国走得颇近,他一贯是不爽柳贺的,柳贺明明科第低他一科,晋升却可谓飞速,将他们隆庆二年这一科进士远远甩在身后。

  隆庆二年这一科中,柳贺和罗万化、黄凤翔、于慎行、王家屏等人相处都极佳,偏偏和沈一贯一开始就处不来,对方是明显的利己主义者,少些冲动,凡事只从利之一字出发。

  除非是为自身博名,朝中的高位官员沈一贯一概不得罪。

  许国道:“我看也是未必,柳泽远若入了阁,张江陵一派的官员必唯他马首是瞻。”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换了首辅,其所施之政必然与前一任有不同,张居正执行的政策,若张四维不愿推行,他摆出首辅的架势,也无人能与他抗衡。

  到这个时候,官员们必然要在内阁中找一个倚仗,柳贺若真入了阁,他就是不二的人选。

  到那时候,张四维纵是首辅,说不准还要受柳贺掣肘。

  “此事之中,唯一的变数是陛下。”许国道,“陛下向着谁,谁就能获胜。”

  许国倒不似沈一贯那般不想柳贺入阁,对他来说,柳贺已是礼部尚书,资历远胜于他,纵然此时有人拦着柳贺入阁,但能拦一时不代表能拦一世,柳贺入阁的时间必然会在他前面。

  但柳贺此时入阁的话,空出的礼部尚书之位不出意外会归左侍郎余有丁,右侍郎何洛文再晋一步,之后他便可接下何洛文的礼部右侍郎之位。

  由詹事至三品侍郎,便意味着在官场上迈进了一大步。

  不管怎么说,柳贺如今是京城官场的热门话题,官员们吃酒闲聊时也会猜测,这阁臣他究竟能不能当上。

  还有另一个话题是——张居正这疏究竟要上多少封。

  天子和张居正正在无限拉锯中,柳贺心想,他将来退休如果要打这么多封申请,他宁可在家摸鱼,就是不上班。

  但在官员们眼中,这体现了天子对张居正的信重,十封疏就让张居正滚蛋,就显得天子过于冷漠,二十封疏恐怕也不够,说不准张居正这疏要上得创记录。

  当初李春芳离任时,一月之内便上了数封疏,那是因为高拱和张居正都迫不及待要他滚蛋,李春芳也不能不赶紧上疏,否则言官们要把他的老底都倒出来。

  张居正疏上得不急,否则就像天子在赶他走一般,但朝事他已不管,疏也是一封一封在上,正月以后,官员们便习惯了将奏报等报予次辅张四维,朝政倒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柳贺本以为,他入阁之事要待张居正归乡时才能定下,然而天子一直拖着不肯张居正走,一拖便是整整三个月。

  到了五月时,各地开始奏报,今岁汛情不同往常。

  地方官员的奏章中,将雨势形容得十分壮观,不仅是南直、浙江一带雨水多的地方,便是辽东也有水情。

  张居正归政给天子,内阁中只有张四维与申时行二人,汛情来后,二人忙得脚不沾地,都不愿将最坏的数据报予天子。

  毕竟天子才刚刚亲政,兜头便是坏消息,天子心中怕是会十分不喜。

  第246章 论功

  “今年这雨势着实不同寻常,江南倒也罢了,辽东又是为何?”

  “辽东巡抚奏报,称辽东各地积水甚深,百姓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他请朝廷速速派粮派银增援!”

  若是仅有水灾倒也罢,此时朝廷派去的粮食还在路上,便有本地粮商坐地起价,趁机将粮价抬得极高,便是本地官府从中斡旋,粮商也不愿降价。

  朝廷援粮未至,不得已,百姓们只能吃粮商的高价粮。

  这也是一条鞭法的弊处所在,百姓不交公粮,而将粮食换成银钱,百姓一窝蜂换银时,粮商趁机抑价,将粮价定得极低,百姓不得已用更多的粮去兑银缴税,自己留的粮便少了许多。

  而此时百姓家中无粮,只能又从盐商那里买米买油,遭灾之后百姓手中本就没什么钱,如何经得起这般花销?

  张四维道:“粮商所为实在可恨,此风若不杜绝,百姓生计又当如何?”

  申时行瞥了张四维一眼,他倒不知,张四维所言究竟是在抨击粮商,还是在抨击一条鞭法,此人心机深沉,便是一两句话也有许多深意要品。

  总而言之,辽东遭灾之事满朝文武都十分关心,户部尚书张学颜原本就任过辽东巡抚,辽东一地的官员士绅许多都与他相熟,他对给辽东拨银拨粮之事也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