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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桃林正中央,是一株古树。

  没人能说得清它经历了多少年岁,众人只知晓在这安国寺落成之初,这棵树便在这儿了。

  安国寺如今百年香火不断,渐渐地连带着这课树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这株桃树主干粗壮,由两名成人合抱都勉强,枝干底部的土壤微微隆起,依稀可见其下盘根错节的根须。向上而去的枝叶繁盛茂密,春日里长出的新芽正迎风舒展。

  与桃林中其余树木不同的是,这株古树上缠挂着许多系了木牌的红绸绳,或新或旧,交缠在枝桠间,给它添了一分别样地美感。

  姜宁灵仰头望着一树随风轻舞的朱红绸缎,起先还想要找出数月前自己挂上去的那根,待目光流连一番后,又觉想要找到它几乎是不可能。

  不知怎的,她脑中忽地想起方才来时路上听到的谈话来。

  起先她也是听闻安国寺后山的桃树许愿甚灵,才来了此处。至于灵不灵……

  灵的。

  否则她也不会特意回来还愿了。

  只不过,多年心愿一朝成真,倒叫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若竹见她只仰着头不知在看何处,便提议道:“小姐,来都来了,不若再许一个愿?”

  姜宁灵有一瞬间的茫然:“再许一个愿?”

  若竹犹豫一番,大着胆子道:“小姐既已成为正——正室,不如再向神灵许愿,成为那位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

  若竹方才差点脱口而出“正宫娘娘”这一称呼,话到嘴边又想起这是在外边儿,生生改了过来。

  姜宁灵闻言一笑,心中反倒比来时松快几分:“不可贪多。”

  这话,像是说与若竹听,又像是劝慰她自己。

  “好了,这两日府中忙上忙下,我好容易偷得半日闲,也该回去了。”

  说着,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裙摆轻旋间,带起落花纷纷。

  姜府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偶有行人从门前路过,皆忍不住朝内张望,眼中一派羡艳惊叹之色。

  姜宁灵的马车从街中穿过,路人认出这是姜府马车,面上打量之色更甚,顿时放慢了脚步,更有大胆的,直接停了下来,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

  自新帝封后的诏书下来后,姜宁灵便身不由己地活在京中达官显贵茶余饭后的资谈里,对于这些意义不明的探究打量,早已见怪不怪了。

  姜宁灵在若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府中而去。

  路人见马车中下来一道纤细身影,猜到十有八九便是姜家即将入主中宫的那位,一个个更好奇了。待见女子面容掩盖在帷帽的轻纱之下,又都忍不住一阵失望。

  “早便听闻姜家大小姐瑰姿艳逸,华容婀娜,今日虽只得见背影,却也难掩气质清然,这等人物,怎的就想不开非要去……”

  有路人叹息,话还未说完就被同伴打断:“慎言,皇家之事,也是你我之辈可议论的?”

  这些议论声姜宁灵全未听见,只缓步朝府中而去,将那些声音隔绝在身后。

  再过几日,便是新帝的封后大典。

  不论姜氏怀着怎样的心情,这事儿都马虎不得。

  姜宁灵跟着忙前忙后了两日,眨眼便到了大婚当日。

  天子大婚,自是庄重威仪。

  宫中早派了嬷嬷前来教导姜宁灵礼仪,姜家簪缨世家,这些事情对姜宁灵而言并不难,几乎只需嬷嬷稍提点两句,她便全都会了。

  只是这到底是她大婚,姜宁灵心中难免紧张。待大婚当日,心中的紧张之感难免又愈发地浓重了起来。

  以至于当封后大典结束,她坐在永安宫铺满红绸的床榻之上时,心中的紧张感仍未散去。

  若竹仍陪在她身侧,见四周闲人都已散去,便低声关切道:“小姐,可要用些吃食?”

  姜宁灵摇了摇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没有半点胃口。

  若竹知晓她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言,只垂着手站在一旁,静静地陪她等。

  不知等了多久,窗外已从暮色西沉到月上梢头,若竹觉得自个儿腿都有些麻了,外边儿却仍然静悄悄的,并无半点儿动静儿。

  姜宁灵身板坐得笔直,层层华裳包裹住她纤细的身子,却压不住那一份秾丽。

  若竹忍不住小声劝道:“小姐,夜已深了,不若先歇下吧。”

  姜宁灵依旧摇头,未发一言。

  又等了一阵,见若竹面上担忧之情掩不住,姜宁灵这才开口道:“你应当是觉得陛下不会来此了吧。”

  若竹心事被戳穿,索性不掩饰,咬着唇点了点头。

  姜宁灵浅浅一笑,笃定道:“他会来的。”

  哪怕新帝在一众贵女中选她为后,是经历了重重无关感情的思量;哪怕她父亲为了她在其中推波助澜许多,导致新帝“不得不”选了她,但再怎样,新帝也不会在新婚之夜便拂她的面子,亦或是说,拂姜家的面子。

  毕竟新帝立她为后,多半是看中了她身后姜氏一族在文人士族中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