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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2 / 2)


  “嗯,我想也没什么要紧的。”容裔点头回到寝殿,要紧的都在第一句呢。

  “投其所好”这话提醒了他,摄政王说是不通情.爱,却也不是当真一窃不解,他第一个能想到小花瓶所好的,便是她爱姿容,喜好鲜亮的颜色。

  而他常年一身黑衣,自然无法让小花瓶“心痒”起来。

  原来如此。容裔宛如得了金科玉律,思来想去,命付六连夜着人裁出一身衣裳。

  天下最艳丽夺目的颜色,无非是红色。

  第二天一早,摄政王在铜镜面前欣然换上了那件红袍,瞧了瞧腰间的黑鞶带,又从府库中挑了一条最鲜亮的翡翠玉带换上,然后,自信满满地出了门。

  这一日,全王府沉默。

  付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没把他家乡那句“红配绿,赛那啥”的俚语禀告给王爷。无它,他怕死。

  于是太.安九年入秋的第一个清晨,华府门外走来一人。

  只见那人身上的修身长袍,哇红哇红的,那腰封玉带,翠绿翠绿的。

  第41章 “……王爷骨相分明,一……

  云裳才用完早膳, 令韶白往东院去瞧看,若月支氏有好转便趁早家养着去,她纵有千般慈悲心, 对那位也分不出一星半缕。

  然而风烛残年之人病来便如山倒, 经一宿调停,云老太君仍是半边身子不能动, 半个字音都说不出来,东厢里满院子药味儿不散。

  韶白这小娘娪听了, 飞着嘴皮子连说带贬, 替小姐抱不平。这里没闹分明, 华山又来传报说:“摄政王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 偏偏华管家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仿佛老眼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怎么了?”云裳对容裔时不时出人意表的行径有所准备, 心里想着他难不成又抬了十来个大红箱子上门来?

  迎进前厅的那一刻,云裳油然理解了那“一言难尽”。

  还是低估了他。

  他一个人,比十口朱红箱子加在一起还红火。

  “咣当。”前来端茶的小厮将茶碗儿砸了个底掉。

  只见大厅中, 焕然一新的摄政王往那儿一戳,脸还是那张锋俊无俦的脸, 然而身上那套鲜红配碧绿的行头, 云裳只扫过一眼, 眼睛就发疼。

  花红配柳绿是美景, 这鹤.顶红配孔雀尾巴绿……真和玉兰花狗尾草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为妙色评主搜罗了半天辞藻, 最终也只得恭维一句:“王爷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她在审美上一向有些洁癖, 见不得扞格蹭蹬的搭配, 上一回这么着眼睛遭罪,还是在圣寿节上,宋金苔那身令她至今叹为观止的紫衣绿裙。

  谁成想, 今日就被从不落于人后的摄政王后来居上了。

  一个茄子,一个西瓜,云裳很想知道,他们都是如何打算出来的。

  “想换件亮堂些的衣衫。”容裔说时还期待对面的反应,一瞧云裳的表情不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我是不是丑到你了?”

  云裳:……

  摄政王在理政上何等决断专行,难为他也有这么茫然的时候,云裳想笑没敢笑,收着嘴角问:“王爷以往可穿过大红色的衣衫?”

  容裔除了庙堂大祭时裼服加身,平素衣饰无非青黑两色,就连前世成亲时,他也懒怠换上礼服,穿得还是上朝穿的玄蟒朝袍,衣黑等面。

  他看着眼前身著精致湖纱裙衫的盈盈笑面,突然有些无从着力的悔。

  在小花瓶懵懂无知的时候,他没想过给她一分体面,而当他终于意识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时,他的小花瓶已经不再记得他,也不再牵挂他。

  他好与不好,她都无从在意。

  眼看着男人的神情落寞下去,云裳弄不清楚这人思绪里的九曲回肠,违心道:“王爷如此也……很不错,让人……耳目一新。”

  容裔如何听不出话里的勉为其难,兀自嗤笑一声,将早已看不顺眼的束腰玉带一把扯下,“我回府换身衣服再来。”

  男人这一散带宽袍,云裳眼神倏尔便直了。

  没了那条乍眼的碧玉带,男人一身无疵的殷红浑然落拓,衬着那张锋锐又隽柔的面目,宛然似那钟馗图中跅驰不羁的妖孽。

  缠在他腕上水头极佳的玉带,就似一条婀娜出水的碧蛇精,若容裔此时鬓发再垂遮几缕,眼神再轻佻三分……

  掐着指尖儿一痛,云裳连忙打断自己的白日旖思,暗骂自己花痴了不成?

  她好不容易挪开眼,稳住声音道:“王爷如此出门有损……威仪,若不介意,不妨到敝府客房稍待片刻,令贵下回府取来。”

  留外男在府中换衣,于有教养的闺阁女子来讲实在不成体统,然云裳性情并不为“教养”所缚。再则,方才容裔转身的那一霎,她发现自己半分也不情愿让这般样子的无品美颜被外人所见。

  云裳在一须臾,生出专美之心。

  容裔见女子眼神飘忽,却想起前夜里折寓兰的滔滔不绝——

  “若是投其所好不行,那便反其道而行,来一招‘曲有误周郎顾’。倘或人家姑娘愿意理睬得你呢,这第一步便算迈出去了。”

  真神了。平生不服人的容裔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这个风流种子,拼命回想他之后说的什么……

  ——“这个时候,你万万不可端着一副大男人的派头,该伏低伏低,该示弱示弱,叫姑娘笑话完了你再主动帮你解围,这第二步也就成了!”

  容裔望着耳垂微红的云裳,喉结微动了一动,低道:“王府尽是素暗衣裳,我穿得也腻烦。”

  云裳微愣,回想自从见到容裔开始,他所着便非青即黑。

  他方才的确说过要试试鲜亮衣裳的……装扮美人原就是华云裳癖好之一,女子向容裔的脸上飞快觑一眼:这送上门来的孤品容相,岂不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