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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第12节(1 / 2)





  “对!千刀万剐!千刀万剐!”无数符合声响彻夜空,火把下无数眼睛兴奋得发亮。

  李药袖怔怔看着阿杜娘被踩扁的半张脸,丝丝黑气逐渐从她身上冒出散开。她松开阿杜娘的衣领,仰头望着高高的人们,又看了一眼凄凄叫着的马妖,明亮有神的石眼逐渐被墨色染透。

  “好冷啊。”“怎么刮阴风了,马上都五月了。”群情激昂的人群突然齐齐打了个寒战。

  沈檀微微皱起眉,人如猫一般轻盈地从树上跃下,他在众人间旁若无人地穿过,蹲到了李药袖身边,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她脑门:“嘿,冷静啊小镇墓兽。”

  李药袖冷不丁被一戳,漆黑的瞳仁瞬间褪去墨色,茫然地眨了眨核桃大小的圆眼。

  陈恒也在寒风中打了个激灵,这时他才发现那名来历成迷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虽然隔了层层人头,但是他清楚地看见少年手边有只会眨眼的石兽!

  少年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年抬起头,遥遥朝着他笑了一笑,依旧是好脾气的温和笑容,却令陈恒不寒而栗。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真的是总司派来帮手吗?还是,他根本不是人……

  李药袖额头被沈檀一指点后瞬间清醒,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好似被一种诡异的感觉支配了身体,那种感觉让她对眼前此情此景厌恶至极。

  刚想到这,心中怒火又腾地窜起,她刚要怒骂冷眼旁观的沈檀,忽觉身边一动,低低的声音从气息全无的阿杜娘口中发出。

  “别,动,我的阿杜……”年老妇人的尸体单薄得像一张发黄发脆的纸张,在众人从疑惑到惊恐欲绝的眼神中,这张“纸”极为缓慢地从地面爬了起来,可能是腿骨被人踩断了,她只爬起了一半,然后在无数纷纷多开的腿脚间一寸寸地爬向了血淋淋的马妖。

  终于,她爬到了马妖身边,皲裂的双手慢慢地抱住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头,苍老的面容贴上它血肉模糊的脸,一滴滴浑浊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下,“阿杜啊,我的阿杜,娘知道你回来了。”泪水落在地上,成了根根丝线,阿杜娘紧紧搂着马妖泣不成声,“娘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的阿杜,你变成什么样娘都认得出来啊。”

  “妖,妖怪!”镇长连连往后退,不可置信地指着马妖,“这马妖是阿杜,他娘也是妖怪!”他失声叫道,“他们母子都是妖怪!!!”

  众人大骇,一时间无人敢说话,直到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所以人是她们母子一起杀的吗?”

  “对……就是这样!”人们纷纷找回了神,“我就说阿杜这次回来后怪怪的!怎么连自己的先生都不去拜会!原来早成了妖怪!”

  “对对对!阿杜娘,呸!这个女妖物一直躲着,很少出门,一定是怕我们发现了它的马脚!”

  “太可怕了!”有人惊呼,“我们城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妖物!赶紧杀了!杀了!”

  而方才第一个说话的人冷冷看了一眼那对母子,又看了一眼地上死透了的田秀,摸了摸挺起的肚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杀了他们!”声浪如潮水再度淹没了杜家的小院,锋利的武器纷纷朝向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二人。

  “何必这么费事呢?”突然一道淡淡的声音清晰地响在众人耳中,“不用你们动手,它们已经灯枯友尽了。”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阿杜娘的身形渐渐单薄,落下的丝线在她脚下逐渐堆积,最终瘦弱的妇人化成了半片薄薄的绣片,飘零委顿在了马妖身上。马妖迟钝地回头,看着那方绣片,依恋地舔了舔,没有五官的马头逐渐失去了力气,渐渐委顿在了血泊中,再也不得动弹。

  李药袖趴在沈檀胸口,怔怔看着这一幕,最终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了沈檀衣襟深处。

  感受到胸口的水渍逐渐蔓延,沈檀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那个颤动的圆脑袋,结果不出意外地被狠狠咬了一口。

  沈檀:“……嘶。”

  ……

  翌日,江阳城逐渐恢复了平静,没了吃人的妖物人们紧绷的心脏也慢慢放松下来,除了失去家人的几户人家,大部分人脸上都带起了笑容。

  江阳城依旧是平安无事的江阳城,哪怕已经失去了潜龙山的庇佑,但是成功的除妖经历让城中百姓信心大增,只觉得再凶残的妖物也抵不过他们万众一心。

  沈檀选择在此时向推堪司的司长陈恒告辞。

  不同于其他人的轻松解脱,陈恒的脸色始终沉重不化,他望着少年迟疑许久,意有所指道:“少侠,这城中妖物真的除尽了吗?”

  “当然除尽了,”没有拿到这次悬赏的沈檀颇有遗憾,“多亏了陈司长英明神武和城中百姓的勇敢无畏,只是可惜在下慢了一步,说来这还是我第二次失手。”他叹息一声,“看来这江阳城不是我的福地,两次都是空手而归,看来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陈恒沉默许久,终究问出了口:“少侠是真慢了一步,还是有意为之?”

  沈檀笑着摇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

  说罢,他不顾陈恒的挽留,潇洒地挥手离去,走之前还不忘牵上刚买的小马驹,毕竟下一站他要去的平凉府离这有百里之远,带着两只沉甸甸的拖油瓶,光靠脚力不知要走多远。

  “走吧,我的小马驹。”沈檀旁若无人地掏出自闭的小镇墓兽郑重其事地放在马头上,“带上咱们的大宝贝去兜兜风。”

  “我也要我也要!”黑蛇急吼吼地从沈檀皮兜里蹿了出来,一屁股盘在了李药袖身旁,尾巴尖戳了戳小镇墓兽:“别伤心啦!都是过去的事啦!”

  李药袖一声不吭地抱头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它和沈檀。

  “……”沈檀嘴角抽了抽。

  马头哕哕叫了两声,路过的城中他人仿若看不到这一行怪异的组合,任由他们自如地由太平街往城门而去。

  “走啦?”老兵卒背着烟杆眯着眼目送他们出城,“还回来吗?”

  沈檀笑道:“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好好好,”老兵卒抽出烟杆沧桑地重重抽了口旱烟,“走吧,都走,忙点好啊。”

  沈檀:“……”

  李药袖抱头的爪子偷偷抬起一条缝,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古怪的老头。

  结果莫名其妙被老兵卒瞪了一眼。

  李药袖:“……”

  有,有点怪。

  ……

  一行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了江阳城,沈檀牵着小马驹载着一兽一蛇在官道上慢慢走着,走了没多久他忽然道:“前方山脚有个茶摊,要不要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