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死后到底会变成什么啊?」「我想什么也不是。」(2 / 2)
即使如此。
即使事实已摆在眼前──人识带来的助力、鼓励、还有安心感仍无法散去。
应该是──能够拒绝的吧?
将非自愿的人识强行带走,自己本来是这么想的吧?──出梦开始做起心理分析。
不过,人识可以说是自愿地跟了过来。
那当然会令人感到安心啊!
所以,赶紧找了理由说要分头行动──却不打算把他赶走。
还说什么分头行动对任务的达成比较有利,这种合理的理由──自己应该是一个追求不合理的杀人鬼啊!
那种疯癫。
那种独特。
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现在的出梦被称为羁绊的拘束衣给束缚着──在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便动弹不得,即使完成了这个任务,身为杀手也没有未来。失败品会遭到处分。
自己的事就算了。
反正也自作自受。
是在无意中为情沦陷,还向人请求帮助的自己不好。
但是理澄──妹妹她……
不──『软弱』的代表理澄一旦失去了『坚强』的代表出梦,不需要受到处分,就会消失不见……
「呀,可能性。」
像这样。
如同在山路上相遇的那次,突然──没有一点感觉,没有一点预兆。
直木飞缘魔现身了。
在楼梯的转角处。
结束了一楼的搜索,正准备走上二楼──又不是走在山中小路,飞缘魔像是完全摸透了出梦的行径般,站在那儿等着他。
飞缘魔。
他依旧用和缓温和的态度──俯视着出梦。
「分开行动啦?真是个贤明的决定──啊啊,可不是一生悬命的悬命喔!而是形容聪明的贤明?当然,我是在夸奖你──」
「……完全是上对下的角度啊!」
出梦。
说话的口气彷佛像是将心中所有不悦全都发泄在飞缘魔身上似的。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你站在楼梯的上层。」
「不要那么凶嘛,可能性。我再怎么说都是教导人的角色,无意识中语气可能会像是在说教,还请你多包含啰。不过──」
看似毫不在意,飞缘魔继续说。
「你的同伴们,好像已经被我的徒弟给逮到了喔!颜面刺青小弟是泥田坊……那怪女孩,应该是烟烟罗吧?呵呵……本来是希望她能由我负责啦。」
「所以对手是我让你很不满啰?」
「不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别那么敏感,我也看得出来你比她强很多……我的个人建议倒是希望你能稍微收敛一点,将自己的强大隐藏起来。散发出那样的气场,没有人会对你松懈的。」
「不需要你瞎操心,又不是你的弟子。那些道理我才不会听呢!但你也是个奇怪的家伙──这个世界的人,通常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本事交给别人──更不可能收什么弟子。」
「这样啊?我其实没有意识到这些。」
「……松懈啊。是啊,大多数的人在你面前可能都会失去戒心──你是如何办到的呢?令人完全感受不到强度──如果没有事前调查,并对那结果抱持绝对的信赖,即使刚才被你一击震飞,还是对那异样的实力缺乏实感,难以置信。」
「我具有异样的实力?可能性近乎于零吧──不过只是还好而已。」
他说。
然后从楼梯的转角处跳下一层阶梯。
态度没有一丝紧张、慎重,更没有犹豫。
「我之所以想要和那怪女孩交手,并不是我认为她比你强──只是觉得她比较『高』罢了。」
「比较高?」
「嗯,我是指可能性。」
飞缘魔说。
「所谓的杀气或是斗志,并不是暧昧难辨的东西──并没有散发出什么氛围或是空气的流动,她却对原来的我产生了反应。在我看来,那可能性有趣极了──不过,也可能非常棘手。」
和缓。
飞缘魔──平稳地继续说下去。
「还想再多观察一阵子,然后──按照情势,亲手解决她也不错。不过,杀了小孩可能会失眠一阵子吧!」
「失眠一阵子?你才不是那种新手,你这家伙──你明明是个能够毫不散发杀气,却轻易取人性命的家伙吧。」
「对于这世界上的人来说,是种美德吧?单纯依靠杀意动手,恐怕只有零崎一贼做得出来。」
「什么?」
如果。
现在说出他口中的『颜面刺青小弟』就是零崎一贼的人,他会有什么反应呢──排名第三,却是『杀之名』中最引人忌讳的杀人鬼集团,而那个人现在竟成了刺客。听到这个事实,即使是飞缘魔也会感到动摇吧?
一旦感到动摇,自己便有机可趁。
出梦想了想,很快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恐怕没有任何效果。
若是整个集团的零崎也就算了──但他不像是个会惧怕零崎个体的角色。况且,如果他自己估计错误,搞不好还会惹来更激烈的反击。
绝对──不是想要掩护人识,也不是因为不想要靠出卖他的手法作战。一切只是因为毫无意义──放弃那个想法吧!
本来就应该这么做。
「不过。」
出梦保持沉默,飞缘魔则是又下了一格楼梯。
「若由烟烟罗探寻那孩子的可能性──那你呢?唉……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耶?」
「匂宫出梦。」
隐瞒人识的身分,出梦很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人逼迫他──但骄傲的报上自己的名讳,在这个世界算是基本礼仪。虽然还是有无识礼节之徒──但至少出梦有刻意的去遵守。
「匂宫?喔,原来是匂宫杂技团啊!」
没有太过惊讶。
不出所料──不,就算没有事先预测,得到的回应顶多就是这种程度。
飞缘魔──精神层面难以撼动。
就像是一根柱子。
扎实地咬着地面──屹立不摇。
「原来如此,难怪你的强大那么不自然──你是喜连川博士的作品吧?」
「啊啊?」
喜连川?
从没听过的名字。
如此的疑惑一定从表情反应了出来。
「喔?」
这下换飞缘魔感到困惑。
「什么嘛,你居然连亲身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对,应该说是养父母……啊哈哈,应该说是制造你的生产者吧?」
「…………」
确实从没听过也丝毫不在意。
像这样制造出匂宫兄妹的『那个人』──既然有他们兄妹和『断片集』,当然,就会有那号人物的存在。
不过──那不可能指的是单一个体吧?听他的口气,喜连川这个人,像是什么万物的制造者。
「不是这样喔!」
飞缘魔解答了出梦心中的疑问。
「只有系统是喜连川博士做的──但依照你的年龄,应该只是个见习生吧?更别提要刺杀玖渚机关的直系血亲,肯定会失手的啊!你是这刺客团的主谋吗?」
「是有很多内情啦。不过如果干掉我,还有『颜面刺青小弟』,你们直木三剑客可会因此声名大噪的!这点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一点都不想知道。
自己的『制造者』,出梦将此人物从头脑中排除,语带挑逗地说。
「我对出名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的工作很简单──探索可能性,并且尽可能的深究它,就只是这样。」
意思是在说──保镖这工作只能算是副业吗?
又一格。
飞缘魔持续往下。
慢慢的──不着痕迹,距离逐渐缩短。
看样子飞缘魔早就开始了战斗──出梦也是一样,但比起进入备战状态的他,飞缘魔只是将自己置身于战场之中,两人对情势的认定还是有差别的。
华丽的强大与朴实无华的力量。
从开始的基准点就完全不同。
无法探究好坏──就目前的情况来讨论。
那一方比较有利呢?
就算没能占优势──较有利的又是何者?
「当然,出梦君,我认同你的可能性──不过,即使如此,你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分头行动是正确的!但在你找到我的瞬间,就应该立即逃开不是吗?」
「我对其它两个人是这么说的。」
「你也不是例外,刚才一起上的时候都轻易被我弹开了。」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没有发现吗──那不是因为我们三人的力量都不及于你,而是三人同时发动攻击所以才会失败。」
刻意没有对人识及玉藻说明──即使是事后出梦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在飞缘魔离开不久,他就理解了那个现象。
那个瞬间所发生的事──他完全弄明白了。
飞缘魔的把戏。
一清二楚。
「那时你什么都没做──对于我们的攻击,既不闪躲也没防备,只是很单纯的──『接受』了三个人带来的冲击,任它们相互排斥。」
出梦对上玉藻、人识。
人识碰撞出梦、玉藻。
玉藻再排斥人识、出梦。
各自──互相攻击。
其实没有发生任何状况──简单来说,你只是诱导我们三人出手,引起内哄罢了!
当然,事情并不是那么单纯。
让自己身处台风眼的位置,就像是将自己全力扔进暴风圈之中──若不是熟知施力的方法并清楚掌握力道的流动方向,绝不可能轻易做到。
「哈,我只是怕麻烦啦!懒得自己出力,所以才借用了你们的力量──呵呵,但如果单独一人,可就无法使用这个招数啰!」
没错。
这才是分头行动的主要原因。
团体攻击的话,所有的力量都会被分散并反弹回来──相互抵消,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先不管泥田坊与烟烟罗,单独和飞缘魔对战是正确的。
没错。
没错!
自己绝没有贪恋人识所带来的安心感而迷失方向,目前的判断──理由再正确不过了。
绝不能发生那样的事。
那──绝对不是借口。
「力量的可能性能够随意改变──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任凭你自由的摆布。」
手法虽被看穿了,飞缘魔却表示出一副从未想要隐瞒的态度,微笑着。
「所以我的力量是安静的──但这不代表我不具任何实力喔!都是因为太麻烦了──接下来,我就会证明这一切,用你的肉体。」
「你这说法也太猥亵了吧?」
出梦说完──做出了准备。
比例过长的双手像是孔雀开屏般展开。
准备姿势相当独特。
「杀戮──一天只有一个小时,但之后我还要杀害玖渚机关的直系血亲,所以,绝不能在你身上占用太多时间。非常不好意思,目前的我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烦躁状态,如此软弱的部分一直都是由我妹妹负责的──今天,我就要你承担这一切,直木飞缘魔!」
看着出梦的动作。
飞缘魔毫无反应。
理所当然似的──就像是在自己家中,轻松惬意地走下楼梯。
不过。
还没来得及等他踩到台阶,出梦有如怒涛般──化成一颗炮弹冲上楼梯──朝着飞缘魔的身体猛烈袭击。
「我乃杀手,委托人即为秩序!十四的十字缠绕于身,由我完成使命!」
「你试试看啊?」
直木飞缘魔。
轻声──回答了他。
◆ ◆
同一时间。
抵达了三角殿堂所在的山边──那改装招摇的越野摩托车,才终于停止了引擎的转动。
没有穿着骑士衣,头上更没戴安全帽。骑着摩托车,一路在玖渚山脉的唯一对外道路奔驰的女人,一下车就拿出了手机──疑似手机的通信器材,像是在确认对方的位置般。
「嗯,我已经到了。」
前提什么都不说,单纯以事务性的口吻作了回报。
「没问题,已经掌握了大概的状况──然后呢?我该帮助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