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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说……



是丝毫感受不到温柔或关怀,粗鲁、暴力的声音。



「居然说未曾体验……这样太过分了。真是的,你这种没自觉的丫头最棘手了。因为你完全不晓得自己践踏什么样的东西活到现在。」



「……是、是谁……?」



抚子将脸凑向话筒,主动询问。



抚子内心乱了分寸,声音应该在颤抖吧,但还是不禁这么问。



这种像是在责备抚子的语气,抚子不能充耳不闻。



「你、你是什么……」



但是,没有回应。



代替回应而来的──代替回应现身的,是白蛇。



而且是大量的白蛇。



听筒与话筒的无数小洞,出现像是凉粉的大量白蛇。



「呀、呀啊啊啊啊啊!」



抚子终究尖叫了。



不提白蛇,这幅光景在视觉上非常惊悚恶心,如果是动画肯定得剪掉。



这当然也是幻觉。



抚子和公用电话保持距离时,白蛇就消失了。



「抚子,来北白蛇神社。」



白蛇消失之后的听筒,传来这个声音。



明明距离这么远不可能听得见,却传来这个声音。



怎么回事?



不只是幻觉,甚至幻听。



抚子发生了什么事?做了什么事?



幻听无视于抚子的混乱,继续响起。



「本大爷会在那里告诉你,你践踏什么样的东西活到现在。」



「…………」



「没有什么受害者。这个世界只有加害者。你们每个小子都有著天大的误会。」



007



抚子最近看新闻说,世上有人动不动就报警,或是叫救护车送自己就医。



评论员说,这种人希望「得到他人协助」,也就是「想成为被他人协助的人」。



想成为「他人愿意关怀、担心,能得到他人协助的人」。



「得到协助」等同于「被爱」,也代表自己受到他人的需要。所以从这种人的心态来看,他们会故意为他人添麻烦,于事后得到原谅,藉以确认自己被爱、受到他人的需要。



听说这全都是下意识的行为。绝对不是基于计算。



不过,无论是否基于计算,抚子这样的人都很明白这件事──对于无法找到自我存在意义的人、无法找到自我价值的人来说,「得到关怀」是非常重要的事。



可以向历哥哥求助的现状,如果说抚子内心没兴奋,那是骗人的。



如果说抚子没期待、没脸红心跳,那是骗人的。



……是的。和那时候一样。



「…………」



这样的抚子,确实有所误会吧。但抚子是女生,所以不是小子。



这句吐槽或许太琐碎了。



抚子等不到晚上。



抚子应该采取的正确行动,是放学之后窝在家里,等历哥哥打电话联络。



抚子至少明白这一点。



即使听到幻听,状况也没有任何变化,以目前来说肯定是「无害」的状况。



幻觉始终是幻觉。幻听始终是幻听。



不过,抚子没办法忽略那段幻听。



「受害者」。



蒙受损害的人。



……抚子自认没把自己当成这种人。抚子确实容易产生受害妄想,却自认没有明显认定自己是受害者。



即使受害,也不一定会成为受害者。并非绝对如此。



……所以,抚子听到那段丝毫没有关怀之意,暴力又粗鲁的幻听之后,不得不采取行动。



无法不为所动,也不得不行动。



抚子从学校返家,立刻换掉制服。



吊带裤加外套。



吊带裤是借穿妈妈的,外套是借穿爸爸的。抚子个子娇小,所以穿起来很宽松,但这是乔装打扮,反而正合我意。



抚子觉得,非得避免引人注目才行。



抚子最后出门时,并不是戴上平常那顶有帽檐的帽子,而是深深套上滑雪旅行时买的红色毛线帽。



下压到几乎盖到眼睛。



系上外出用的腰包,装进各种东西,鞋子也换成和平常不同的外出用平底鞋,然后离开家门。



抚子上山了。



前往顶端是北白蛇神社,和历哥哥重逢的那座山。



抚子没有脚踏车,所以慢慢用走的,约三十分钟抵达山脚。爬到山顶应该还要三十分钟吧。



抚子没体力,走起来很辛苦。



没办法将登山当成嗜好。



不过,虽说是登山,也只是沿著确实设置阶梯(即使老旧)又没岔路的山路直走就好。只要时间足够,边走边休息也迟早能抵达。



抵达山顶的那个地方。



……是的,如同人们只要活著、只要活下去,迟早可以达到真相、抵达真实。



就是这种感觉。



实际上,抚子好不容易抵达山顶北白蛇神社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抚子六月反覆登山的时候,「蛇」紧紧缠附在身上,所以和当时比起来,现在走这条路还算是轻松。



不过,抵达山顶时,抚子累坏了。



虽然没有历经空窗期的感觉,却也完全没余力觉得久违来到这里。



「………………」



不对,或许不是「累坏」。真要说的话,是哑口无言。



抚子对这幅光景哑口无言。



抚子钻过堪称老朽至极的破烂鸟居之后,映入抚子眼帘的光景,是缝满整座神社境内的大量蛇类。



或许该形容为挤满整座神社。



不是白蛇,是体色普通的普通蛇。这些蛇的躯体被砍成数段,以雕刻刀穿刺在地面、树干、神社上。



这些蛇活著。



明明被砍成数段,却充满生命气息抽搐著。不只是头部,躯体也在抽动,如同活鱼生切片。



处于这种壮烈的状态,依然没死。



据说蛇除非头部损毁才会死,但眼前这些蛇的生命力旺盛到无法如此解释。



就算这么说,这些蛇当然没办法在这种钉刑状态活下去,迟早会死掉吧。



很骇人的影像。



果然不可能改编成动画。



抚子不晓得动物保护团体是否也将爬虫类列入保护对象,但任何人看到这种光景应该郄不会保持沉默。



不过,抚子沉默了。



千石抚子沉默不语。



为难的时候,就沉默。



「……但你不会吓到。如同知悉一切、彻底熟知,连尖叫都不发一声。」



忽然间,抚子毫无前兆的听见幻听。这次不是透过话筒这种近代工具,感觉像是直接在耳际低语。



如同某种东西,某种恶心的东西卷在抚子身上──缠附在身上。



不过,这是错的。



神社境内最恶心的东西,是抚子。



因为……



「没错。因为打造出这幅炼狱般恶梦的不是别人,正是抚子你自己。」



「…………」



抚子无法否定。



但抚子下意识地摇头。



「抚、抚子……」



接著,抚子这么说。



即使丢脸,依然回应这个幻听。



「抚子……没做到这种程度……」



「对,这只是幻觉。」



抚子一听到这个幻听,眼前的光景就开始变化。看似上千条的许多蛇,以及插在蛇身上的雕刻刀,都像是「海市蜃楼」般消失。



不对,并非全部消失,只留下数条。



由于各自被砍成数段,抚子不知道正确数量是几条,即使如此,光是计算有眼睛的头部,应该将近二十条。



二十条……



「唔~……抚子,你宰杀的蛇,大概是这么多条吗?」



宰杀、砍断、穿刺的蛇,大概是这么多条。



幻听如同责备抚子般这么说。



「如果是此等数量,你做过吧?」



「………………」



抚子咬著下唇,连忙朝帽子伸出手,将毛线帽深深往下压。



不只是压到眼睛上方,甚至完全遮住眼睛。



抚子再也不想看了。



但是,办不到。



刚才那幅光景,完全烙印在眼底。



六月见到的光景也是。抚子在六月打造的那幅光景也是。



「若是像这样看著下方,不发一语保持沉默,或许确实可以继续饰演受害者……不过『这次』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这是谁说过的话?



是的,是扇小姐──忍野扇小姐说的……



这么说来,她好像还说了别的事……说了某些事。



若是像这样看著下方,不发一语保持沉默──



「蛇、蛇……」



「抚子,其实你有选项可以选。」



即使蒙住眼睛,也听得到声音。



听得到粗鲁、暴力,丝毫没顾虑抚子的幻听。



说来奇怪,这种毫不关怀的态度,似乎是现状最好而且唯一的救赎。



因为……



「第一个选项是直接回去,你可以忘记一切。本大爷可以让抚子看见幻觉,也可以像这样搭讪,但仅止于此,如同叫历哥哥的那个人所说,本大爷无害。因为无害,所以也没有被害。因此你就这样回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



「啊,没有啦,你要选这个选项也行啊?本大爷不想强迫抚子做任何事。本大爷基于立场不会勉强,也无法勉强。甚至非得建议抚子选这个选项。」



「…………」



「不要闷不吭声啦。」



抚子的沉默,使得幻听不耐烦般这么说。



即使如此,抚子也不发一语。



好像听到咂嘴声。



咦……



蛇的舌头,在构造上可以咂嘴吗?



「第二个选项,是『赎罪』。」



「…………」



「抚子,若你选第一个选项,你就直接穿过鸟居下阶梯吧。然后你再也不用来这座神社,也不准来。你就背对本大爷被你宰杀的同胞们,再也别回头吧。不过……」



不知为何,抚子觉得这个幻听似乎咧嘴一笑。



「如果你想赎这个罪,本大爷会给你机会。你就取下眼罩看『这里』吧。」



这里……?



坦白说,抚子并不是基于「想赎罪」这种可嘉的心态脱掉毛线帽,只是对这番话产生反射性的……不对,是机械性的反应。



抚子不是好孩子。满脑子只顾自己。



不过,正因为满脑子只顾自己,抚子这时候非看不可。



看前面。看正面。



看看这个声音的实体。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抚子发出至今最响亮的尖叫声。



人生最响亮的尖叫声。



足以颠覆一切的尖叫声。



不只是一屁股跌坐,甚至就这么后滚翻。做出体育课从来没成功的后滚翻。



不过,相较于蜷曲、盘绕在神社,规模巨大到埋没神社境内的这条白蛇,抚子的尖叫应该渺小不堪吧。



实在不像是幻觉的存在感。



没有恐怖之类的感觉。



该怎么说,巨大过头。



是的,只会令人觉得好厉害。



换句话说,抚子是个只能以幼稚方式思考的孩子。



「看见这里了吧?看见本大爷朽绳了吧?」



形容成大蛇也不够的这条蛇──朽绳先生这么说。



「换言之,如今你也是本大爷的同胞,是搭档。抚子,赎罪吧。」



008



朽绳先生说受害者不存在,抚子似乎误解这句话的意义了。不对,应该说抚子擅自以有利于自己的方式解释。



受害者也是得负起事件部分原因的加害者;这次只是凑巧位于受到伤害的一方,任何人一不小心都会成为加害者……抚子以为是这个意思。以有利的方式、有利于自己的方式,解释成这种常见的意思。



不过,这是错的。不是这么回事。



是更加单纯、简单、平凡、浅显的意思。



是非常直接,照字面解释的意思。



千石抚子是「大量屠杀」的凶手。完全是加害者。



没必要拐弯抹角揣测意义。



事情发生在四个月前的六月,贝木泥舟先生引发流行的「咒术」,对许多国中生伸出魔爪的那时候。是当时发生的事。



某个男生向抚子告白。



这里的告白,不是抚子接下来要进行的忏悔行径,是「我喜欢你」或「我爱你」的表白。



是棒球社的男生。



抚子不记得他的名字,忘记了。



应该说,抚子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听他说。他应该没对抚子说他的名字。或许是认为抚子理所当然认识他。



说来难以置信,但是在运动社团受欢迎的学生,很多人都是这样。



都像这样,深信自己是名人。



但抚子对运动完全没兴趣,最重要的是,抚子「抗拒」交往或情侣这种东西,所以抚子拒绝了。



毕竟抚子不能和陌生人交往。



而且抚子……有喜欢的人。



不过,这件事招致风波。抚子「甩掉」受欢迎的这个男生,这个事实招致嫉妒。



抚子想大喊「我明白这种心情!」来一起附和。



因为抚子很能体会她们「为什么要对抚子这种女生表白?」的心情。不对,抚子认为那个男生有所误会,他肯定是认错人吧。



不过,似乎只有当事人抚子察觉这个「真相」。和抚子最要好的朋友没能理解这件事,令抚子很难过。



她和抚子绝交了。好悲哀。



但她是个好孩子,抚子本来就抱持「她迟早会和我绝交吧?」的心态和她来往,所以抚子并没有感到惊讶。这也是抚子实际上的真心话。



真心话?



也可以称为逞强。



总之,请让抚子逞强一下。



后来听其他同学说(正确来说,应该是依照贝木先生以「咒术」广为「揭露」的众人想法),那个朋友是为了和棒球社那个男生交往,才和抚子成为朋友。这件事背后似乎有这种惊人内幕,但如今一切成谜。



真相埋没在黑暗之中……不对,是传闻之中。



再也没人知道什么是真相。



这是往事。



恋爱的尔虞我诈。



这么说来,总觉得大家的做法有点笨拙……那个,这部分的事情,讲越多会越难以理解,总之跳过吧。



这个朋友和抚子绝交的时候,说了这句话:「我对你下咒了。」



这里说的下咒,是贝木泥舟先生引发流行的咒术,那个女生对抚子下的是蛇咒。



这种咒术似乎有各种不同的变化。



不只是蛇,还有蜜蜂、青蛙,若要特别一点,似乎也有虾子。



虾子的诅咒是怎样的诅咒?难道是脊椎会断掉?



无论如何,抚子将充满恶意的这句话照单全收。



恶意明明只是普通的恶意。不是恶人,更不是恶魔。



抚子造访书店,调查如何解除身上的「咒术」。原本在这种时候,应该找到位于镇上某处的贝木先生,付钱请他帮忙解决,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但是很遗憾,抚子对传闻不熟(抚子到暑假才具体知道贝木先生这个人,事发当时不晓得咒术是「人为」的),即使知道这个传闻,要抚子向陌生人求助,难度也太高了。



所以抚子努力试著自学解咒。这种做法成为反效果,导致原本只是幌子,不可能发动的咒术真的发动(所以抚子有所反省,这次从一开始就拜托历哥哥)。总之,现在暂且不深入说明这件事。



抚子当时使用的解咒方式,是将野生的蛇切成五等分,依照顺序钉在树干上。



抚子以雕刻刀切蛇。



接著以雕刻刀代替五寸钉,将蛇的各段躯体钉在树上。



这样的「杀戮行为」持续约一星期。



这是遵循正确程序的解咒方法。



但抚子越是解咒,诅咒的力量就越强,无形的蛇以更强大的力量缠住抚子。要不是历哥哥发现抚子,抚子现在肯定──



「现在肯定怎么样呢……啊啊?抚子你应该会屠杀更多、更多的蛇吧?」



「…………」



巨大的白蛇──朽绳先生这番话,抚子无从反驳。



是的。当时的抚子不是受害者。



因为,如果抚子当时什么都没做,就不会受害。



即使不是如此,被抚子杀掉的许多蛇,都只是因为抚子想救自己而牺牲。



对于这十几条生命来说,千石抚子只是加害者。



「哎呀哎呀,不知道为什么,本大爷真要说的话挺佩服你的。将那么多蛇当成活祭品杀害,而且是平白杀生,你却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表情,喊著历哥哥、历哥哥假扮受害者,这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事。」



「…………」



「如果你真的忘了,本大爷可以让你回想起来。让抚子回想起当时是如何杀害本大爷的同胞。找出躲在草丛里的蛇,勇敢又面不改色抓住蛇头,以雕刻刀切割时的那种感觉……」



「别……别这样……」



抚子终于说话了。



回想起双手颤抖的感觉说话。



回想起和「勇敢」相差甚远的感觉说话。



「抚、抚子记得……都记得……」



「喔,你记得?」



「因、因为那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啊啊,对抚子下咒的那个朋友,肯定也会讲同一句话吧。会说她对抚子下咒是『情非得已』。」



朽绳先生嘲笑般说著。



因为是蛇,而且因为如此巨大,抚子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只感觉得到恶意。



平凡的恶意。随处可见的恶意。



「大家都是用『因为这是情非得已啊?』这种说法轻易抛弃道德观。尽是幼稚、孩子气、没大脑的家伙。」



「……抚子是……」



「人们不晓得自己践踏著什么东西活到现在。任何人都觉得自己踩踏的是地面。错了,你们踩踏的不是地面,是蚂蚁、毛虫,或是蛇。」



「!」



抚子听他说到这里,双脚离开原地。



因为抚子不知何时,将白蛇踩在脚底。不对,这是幻觉,抚子没踩到任何东西。



不过,只是这次凑巧是幻觉。



人类总是随时践踏著某些东西。抚子也是。



「不不不,抚子,希望你别误会,本大爷并不是要责备你。因为『生物』和本大爷不一样,非得牺牲其他生命才能活下去。这可以说是原罪、是业障、是本性。」



「…………」



「不过,抚子切蛇的行为,和平常的用餐行为相比,在意义上完全不同。因为抚子杀害的蛇──不但被杀,生命还被当成祭品的那些蛇,丝毫没为抚子派上用场。这些蛇只是枉死,日文所说的『犬死』。形容蛇『犬死』听起来怪怪的,但它们比枉死还要凄惨。因为它们的死,害得抚子更加陷入绝境……啊啊?」



「…………」



「慢著,但实际上呢?多亏如此,抚子你才能和历哥哥重逢,所以那些家伙──本大爷被残杀的同胞们,算是为你派上用场吗……」



「别、别再说了……」



抚子这么说,摀住耳朵。



但这种行为无法隔绝幻听。



是的。如今即使闭上双眼,肯定也看得见吧。



看得见眼前盘绕在神社的巨大白蛇。



「什么嘛……你又知道历哥哥什么了……那、那个人,那个人对抚子来说……」



「哎呀~关于历哥哥的事,本大爷还算清楚喔。不过这种事不重要。因为现在的问题,在于抚子搞砸闯的祸。」



抚子「搞砸」闯的祸。



闯下的祸──失败。



抚子忘得乾乾净净,甚至回想不起来的原罪。



「怎、怎样啦……道、道歉就好吗?要抚子道歉?把、把抚子叫到这种地方……甚、甚至让抚子看到幻觉,逼上绝境……赎、赎罪是什么意思?抚子该……」



抚子拚命开口说话。



因为抚子一停顿,朽绳先生似乎会永远责备抚子下去,总之抚子硬是说下去。



「抚子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是吧?」朽绳先生哼笑两声,还露出利牙。「在这种时候,一般都会先请求原谅,你却连一句『请原谅我』都没说,真了不起。」



「…………」



「就像是即使觉得自己失败,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事?因为『情非得已』?或许是这么回事吧,因为在伟大的人类眼里,蛇终究只是爬虫类。」



「……抚、抚子,没这么想……」



「没什么。」



抚子试著解释,却被朽绳先生打断话语。



「或许不应该拐弯抹角使用『赎罪』这种字眼……本大爷很久没和人类交谈,所以拿捏不到分寸。抱歉抱歉,是我的错。啊啊?」



反倒是朽绳先生向抚子道歉了。但从他的语气完全感觉不到诚意,甚至像是打从心底瞧不起柔弱的抚子。



如果形容成「瞧不起」太过分,可以形容为「捉弄」的感觉。



「放心,本大爷是对抚子有个请求。如果抚子对于杀害本大爷十几条同胞的行径稍微感到愧疚,希望你听听本大爷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求……」



「嗯。还是说,你希望本大爷换成另一种说法?」



朽绳先生──这条白色的大蛇,那张不可能有表情的脸上,嘴巴张得好大,而且愉快地对抚子使了一个眼神。



抚子实在没办法觉得可爱。



「抚子,帮个忙吧。」



「…………」



抚子认为,这是抚子没办法做到的要求。



但是,抚子更没办法拒绝。



「知……知道了。」



抚子这么说。



摀住耳朵,看著下方这么说。



抚子这么说。



「只……只帮忙一点点喔。」



但是回想起来,这个物语的结局已经在此时注定。即使在这时候得知朽绳先生要抚子做什么,即使在这时候知道朽绳先生想对抚子做什么,即使得知背后的真相,抚子应该同样会点头答应,所以抚子觉得命运不会改变。



这样的物语,只是物语。



和历哥哥相互厮杀的未来,正一分一秒接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