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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青年流着泪恳求原谅。



匍匐在地上,像是伸手祈祷一样。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请求萝莉大发慈悲。自己还没有犯下直接性的罪孽,手还没有玷污。只是为了生活,才不得已沦为盗贼的。已经反省、洗心革面了,今后会认认真真工作等云云。



萝莉看着他的丑态,叹了口气。



像是讨厌看到污物似的转过脸。他那惨不忍睹的样子,看到后来,感觉连自己都要被玷污了。



首先有个大前提。在萝莉看来,杀人并不是什么罪孽。重要的,是为什么、以什么样的目的、并且以什么样的态度杀人的。



这就是萝莉侍奉的神明教给她的。



盗贼和强盗,偷别人的东西有什么错?



士兵和死刑执行人,杀死敌人或死囚犯有什么错?



就是这么回事。



萝莉侍奉的神明不会说什么善恶之分。



容忍所有的人性。尊重人为了生存而选择的职业。并且,尊重这个职业所走的道路。因此,盗贼就像个盗贼一样就行。



如果这个男人能作为一个盗贼和萝莉挺胸相对,那么她也会表示出相应的尊敬吧。站在神的使者这一立场上,说不定还会喜爱他。



但是,这个男人的态度算什么。



首先,说自己的手还没有脏的这个借口就不可原谅。实质上加入盗贼,既然已经成为依赖数量的暴力集团的一员,那么就和有没有直接下手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因为生活贫困而沦落为盗贼这个借口也无法原谅。弄不到食物的话,干脆死了不更好。



缺乏能力又没运气填饱肚子,也有人选择作为乞讨者生存下来。对于那些人的矜持,萝莉认可并喜爱他们的坚强觉悟。



作为一个人愚蠢、作为一个男人低劣。正可谓毫无存在价值。他的丑陋,让漆黑的使徒扭曲了美貌。



萝莉冷酷地下达命令。让他挖掘坟墓,数量是三个。



青年虽然回答说没有工具,但萝莉反驳说你不是有父母给予的双手吗?于是青年就在荒野上挖起了墓穴。



这里是荒野,不像沙地或耕田里挖洞那么轻松。指甲剥落,皮肤磨破,然而当青年因为疼痛想要休息时,巨大的枪斧就会差点切掉手指,敲在大地上。



被恐怖所驱使的青年,因为一时间的狂躁而忘记痛楚,拼命地在满是沙砾和杂草的大地上挖着洞穴。



不久,埋葬了那一家的父亲。



埋葬了那一家的母亲。



然后,埋葬那一家的女儿。



当他用失去感觉的手掌捧着泥土掩埋少女的坟墓时,太阳都已经升起,周围一片明亮了。



男人持续做这些工作,是因为他觉得这是放走自己的条件。不,这是他自己这么觉得的。然后,男人征求意见似的回过头问道。



“这、这样可以了吗?”



干渴和饥饿,还有疲劳与双手的剧痛,几乎要晕过去的男人,看到了。



看到了捧手向神祈祷的少女————萝莉的身姿。



单膝跪下,握紧双手一心祈祷。她在神秘阳光的包裹下,尊贵而又美丽,让看者停住呼吸。



像是丧服般的漆黑长裙和秀长的黑发。



白瓷般的肌肤。



像是干涸的血液一般、红褐色的口红描画出微笑的形状。



结束祈祷的少女慢慢地站起,高举枪斧。向着连转过身体都无法做到的男人,她挥下了神之爱和自己信仰的象征。



居住在科安之森的妖精、贺德琉.雷.马尔索的长女裘卡,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像是被罗纱遮住的朦胧视野,其中人类们正交错奔走。



发生什么了?她的洞察力和思考力没有起作用,只能容纳眼里看到的物体和耳中听到的声音。



浮在空中的云和映入眼中的风景,时不时流动似的闪过、停止。又动了、而且身体也随之震荡。



看来,自己似乎是在马车一类的地方。



晃动停止,晃动又停止了。



从马车的窗户能看见的,是背负行李的人们那疲劳、和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的奔跑身影。



满载行李的马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向前走着。



又晃动了,再过不久又停止了。



昏暗的马车被掀开,照射进外面的光线。



好刺眼……。



突然,视野被黑色的人影遮住了。



“Dou?Onnanoko no yousuha?”



视野外有人在和谁谈话的样子,但听了也无法理解。



“小黑黑~~~,怎么样?女孩子的状况如何?”



“伊丹二尉……意识在逐渐恢复。现在已经能微微睁开眼睛了。”



这段谈话,在裘卡听来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声音。



高明的原型师,倾注最强烈的热情和萌之魂,制造出拥有这种造型的美貌和肌肤的少女,此时正无力地躺在一边。像是流淌着金丝的头发中间,能看见微微睁开的眼中那蓝色珠玉般的瞳孔。



伊丹看着少女模样的妖精族女性,思考着接下来的困难。



发烧已经安定下来,生命迹象(心跳、呼吸、血压的标准值是多少还不清楚,但既没有上升也没有下降,应该没有恶化。黑川是这么说的)也安定下来,但也不是能够弃之不顾的状态。



“迟迟无法前进的难民行列,一个接一个出现的问题,一直在增加的伤员和落伍者。逃跑这活儿,还真是消耗不少呢。”



那都是发牢骚。对于以“吃饭睡觉玩游戏,夹在这些缝隙间的人生”为人生座右铭的伊丹而言,现在这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状况,就只是痛苦而已。



疲劳。人们悲壮的表情。饥饿和干渴。和婴儿惨叫声相似的哭声。急于奔命的大人们。由于事故而流下的血液。照耀的太阳。鞋子和裤子上没空甩下来的泥、泥、泥。



因为泥泞而完全无法动弹的马车,坐在旁边的一家人。但是村人们无能为力,他们只能面无表情地抛弃落伍者,就算想帮助对方,也没有精神和体力上的余力。父亲捧着孩子,对来往的马车请求“至少把我孩子……”



从车队里落伍,就等于是死亡。匮乏的食物和水、野生的肉食动物、以及盗贼。



抛弃是理所当然的。被抛弃也是理所当然。生和死就在这里划出界限,这就是自然的规矩。



谁来帮帮忙。



这种祈祷毫无力度。



谁来帮帮忙。



神是不会来救助的。没有伸出援手,只是站在那里。



谁来……谁来帮帮忙。



神像个暴君一样下令、去死吧。



所以,能救别人的就只有人。



在无法动弹的马车前,身穿绿色衣服的男人们聚集在一起。仅仅是车轮陷进去还是能帮上忙的。



“好,要推啰!!”



“用尽全力去推,给我看看你们的毅力!!”



在号令下全员鼓足了劲。陷入泥泞的马车获救,再次能动的时候,男人们连道谢的话都没听到,就回到了不用马拉的不可思议货车上。



村民们在想,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