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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的妖精(1)白色死神的战术(1 / 2)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Smooooch・∀・



录入:感谢不知名的好心人G



修图:感谢不知名的好心人H



「喂、克鲁克!你有听到吗?我们正在说海赫兵长干掉毛子狙击手的事哩!」



「咦?真的吗!?」



杀死了列年、利卡宁等好几名军官的敌方狙击手,被席摩,海赫后备兵长干掉的八卦,没多久就独占了六连的聊天话题。



「连老爹都把珍藏的咖啡豆拿出来泡咖啡庆祝了,真不傀是海赫!」



士兵们也都大大出了口怨气,像自己的事般地讨论著。这样一来,想必敌人会安分点,大家都很高兴。



但只有柯露卡「呜呜」地皱著眉头。只要一想到海赫杀了那双人组,她就坐立难安静不下来,等到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跑到海赫所在的连长帐篷了。



「连长!海赫兵长在这里吗!?」



帐篷入口写著「进入前要敲门」的告示,但焦急的柯露卡一来就砰地开门。



映入柯露卡眼中的是,一丝不挂的海赫站在尤帝莱宁前动也不动的光景。以男性身分混入军队后,常有男人的身体在眼前晃来晃去,她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但眼下这光景,对还是少女的柯露卡来说依然太刺激了点。



「啊!」



柯露卡大叫出声:「失、失礼了!」并慌张地逃出帐篷。一逃出帐篷,身后便传来连长追问的声音:「克鲁克,有什么事?」



柯露卡背对帐篷,扭扭捏捏地回答:「对不起,我、我完全没发现连长和兵长是、是那个,那种关系。我不是故意要打、打扰你们的,请继续吧!」



果然在生死交关的战场上很容易产生深厚友情,加以升华就会转变成这种感情吗?柯露卡脑子乱糟糟地想著。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到底以为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说,那个……应该说只要你们觉得这样也很好的话,也是有这样的幸福啦……还是该说真有那样的世界啊。所以说谁上谁下?」越想越觉得害羞,柯露卡涨红了脸低下头。



尤帝莱宁的侍从瓦里斯远远走来,停在柯露卡面前歪头看她,像是在说「你在做什么?」似的。



「啊!瓦里斯!现在……」瓦里斯径自越过想继续说「现在不方便进去」的她面前,抱著全新的战斗服上衣进入了帐蓬中,像是老早就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



「难道连瓦里斯也一起!?」



柯露卡一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但尤帝莱宁发出了迎接救世主似的声音道:「喔喔!我正在等你啊,瓦里斯!克鲁克好像产生了奇怪的误会,我正伤脑筋呢!」



「误会?」



「他好像误会本大人和海赫是情人。」



「噗!」



帐篷中传来瓦里斯的爆笑声。



「克鲁克!连长只是在确认海赫兵长有没有在战斗中受伤而已啦!」



「受伤!?」



「因为差点被炮弹击中,你看。」从帐篷中飞出来了一件战斗服的上衣……不,应该说原本是上衣的破布。



柯露卡用双手捡起衣服并拉开观察,上面布满了被炮弹碎片划开的痕迹,背后甚至被打出一个大洞。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不是连长也会想确认海赫是否安好。老实说,连柯露卡也有一股想询问海赫有没有受伤的冲动。



「那海赫兵长呢?」



回她话的是尤帝莱宁:



「身上连一道擦伤都没有。这家伙运气实在太好了,明明应该是全斯欧密(注)罪孽最深重的男人,却如此受到神明保佑,神明肯定是认同我国的正义。很好,我们本应是正义之师啊。」



注:芬兰的芬兰语说法。



「原来如此。」柯露卡大大松了一口气,接著自问「为什么我会觉得安心呢?」然后自答「因战友平安无事而高兴,一点也不奇怪」。没错,这种心情一点都不奇怪。



「那也该回到正题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海赫兵长杀死了敌人的狙击手,所以想知道敌人的样子,还有是怎么击毙他们的……」



「怎么?话已经传开啦?」



「六连的人全都知道了。」



「是这样吗?嗯,也好,这种捷报可以让大家变得开朗有活力些吧。」



「话说,敌人是什么样的家伙呢?」



但是,从发问到回答之间却出现了一点空档。



尤帝莱宁应该是觉得,既然海赫本人在这里,帮他代答很奇怪吧。



本来以为会听到「本大人可不是你的发言人喔」、「你就说些话啊」这类的催促,不过海赫倒是小声说了最低限度的必要回答:「…………敌人是单独行动的狙击手。」



态度实在很冷淡。



虽然的确针对问题做了回覆,可是这样的回答会无法继续对话下去,柯露卡「…………呜呜呜」地呻吟著。



尤帝莱宁可能也有同样的感想,因此马上加以补充说明:「对方并不是被你视为眼中钉的女性双人组,如何?安心了吧!」



柯露卡想回答称是,但又犹豫著该不该说出口。这是因为被尤帝莱宁看穿自己「猎物被海赫抢走」的心情才会如此回答,但这并不是打猎。越旱把强大的敌人收拾掉,降低斯欧密士兵的死伤才是上策,这么一想就不由得道歉了:「…………对不起,连长。」



「为什么道歉?想亲手解决敌人的态度并不是坏事喔。」



「但是……」



「懂得反省的话。这话题到此为止吧,再说下去就烦了。」



「知道了。不过兵长你是怎么击毙对方的呢?」



「你有兴趣知道?」



「其实啊,我已经搞不清楚要怎么和敌人的狙击手作战了,所以想请兵长指教一下。」



「那是因为你没受过专门训练的关系。」



「可是海赫兵长应该也没受过专门教育,不是吗?」



斯欧密军与维纳亚(注)军不同,陆军并没有设置训练狙击的专门机构,因此斯欧密的士兵们几乎全是凭藉著与生俱来的资质及经验作战。



虽然心想面包店老板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不过为了不让对话冷掉,还是顺口问问看。没想到连长的回答却是:「嗯嗯,知道喔」。



注:俄罗斯的芬兰语说法。



「请教我。」



「很简单,躲在敌人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找出躲起来的敌人,最后射击。如此而已。」



「我想知道的是怎样才能做到这些。」



「别想了,你是做不到的。」



「为什么?」



「你只是技术高明的猎人和比其他人更会用枪的士兵而已。平常打猎时,猎物不会反击你,本大人可不是说这样比较不危险喔。可是野生动物身上不会带著射击武器或装备,所以你只要确实地瞄准然后扣下扳机,这样就有一定的收获了。」



「但敌人的狙击手会反过来找出咱们藏身的地点并主动狙击。他们并非单纯的猎物,同时也是高明的猎人。况且对敌人来说,咱们才是猎物。所以,想和他们作战就得比他们更聪明才行。但是……这么说起来虽然有点那个,该怎么说……你不是很笨吗?」



「居然这么说……」



柯露卡嘟嘴回应道。



「不过,知道来问问题也算有所成长了吗……」



帐篷中传来尤帝莱宁:「海赫,你怎么想?」的问话声。



「你可以进来了,克鲁克,进来前先把脚擦一擦,记得把雪拍掉。」



「啊、是!」



柯露卡拍掉了靴子上的雪,颤颤巍巍地进入帐篷之中。尤帝莱宁坐在摇椅上抽烟,海赫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露出一副享受著侍从所泡的咖啡芳香的表情。



柯露卡突然注意到别在海赫战斗服上的阶级章,眯起眼睛问道:



「阶级章变成下士了唷,会不会是弄错了?」



语毕便见到海赫重新检查全新战斗服上的阶级章,喃喃地道:「真的别错了。」



但尤帝莱宁和他的侍从露出了恶作剧被看穿的表情,耸肩道:「喂喂喂、克鲁克,咱们本来很期待海赫这家伙自己发现时会有什么反应的,你居然破坏了咱们的好事。」



「对、对不起。」



「好!既然如此,你下次要介绍一、两个老家的姑娘给本大人,这样我就原谅你,知道了吗?」



「呃、是……」



虽然之前就三不五时会出现这话题,但现在却变成约法三章的情况了,柯露卡抱著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回忆著故乡女孩子们的脸庞,其中有大叔控吗?不行,没人会对这种面包店老板有兴趣。



「海赫你应该明白了吧,这阶级章不是别错,而是你获得晋升了,所以别拿下来喔。」



尤帝莱宁说是他让席摩,海赫晋升为下士的。



「谢谢。」



虽然嘴上道谢,但海赫看起来似乎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



柯露卡对这位面无表情的下士说了声恭喜。



「那就这样了。虽然才刚晋升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还是快跟克鲁克说一下你的经验谈吧。」



「什么经验谈?」



「如何击毙敌方狙击兵的。」



「躲起来、找出敌人、射击……只说这些还不够吗?」



「那可不行,再多说一点。为了教育年轻人,还是好好说明一下你杀死敌人的步骤吧!」



「喔。」



柯露卡也向海赫恳求:「拜托你,海赫下士,我有无论如何都要打倒的敌人啊。」



「这样说来,互相分享彼此的经验与战斗经验也是件重要的事,那就先让本大人来说说自己的经验吧。」



「连长你也有可以拿来当教材的交火经验吗?」



原本一直沉默的瓦里斯开口,应该是已经受不了柯露卡的无知了。



「克鲁克,我是看你好像搞不清楚状况才会提一下的。连长大人曾经待过蓝斯开(注)的外籍兵团,还是一位和阿拉伯游击队作战过五年的战场老手,你没听过『摩洛哥的恐怖』这个外号吗?」



「欸!?」



柯露卡的确听过这外号,但她以为是在摩洛哥学做面包……柯露卡陷入羞愧的漩涡中,一想到没告诉自己这件事的赛波便打从心底恨恨地骂道:



「赛波你这个骗子!笨蛋!白痴!害我丢脸丢到家了!」



「通常只要多想一想就会明白了吧!?哪可能会有外号是『恐怖』的面包师傅啊!」



耳边似乎响起赛波的反驳之声。



亚涅·艾德华·尤帝莱宁这个人在太平时期不怎么受欢迎,到了紧要关头却能够大肆活跃。说好听点是豪爽洒脱,说难听点就是不良集团的老大。



他年轻时因为想成为军人而进入斯欧密军的军校就读,但念到一半就被退学了。之后加入蓝斯开的外籍兵团活跃于摩洛哥,退伍后回国完成军校没修完的学年,成为后备中尉。



军校念到一半就离开,应该是因为那性格与重视规律和风纪的环境格格不入之故吧?在全是粗鄙之徒的外籍兵团中还会被关禁闭,就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狂放不羁。



实际上,在即将开战的一片混乱之中,开拔前的六连装备并不齐全,当时这男人把手枪抵在负责补给的军官头上,硬是抢走了装备品,甚至还笑著说:「打仗时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啦,哈哈哈哈哈!」



听完这些骇人的经历,柯露卡的脑中浮现了赛波吐著舌头,如同恶作剧成功似的表情。



把这么厉害的人误会成面包店老板……柯露卡窘得满脸通红。



「真是对、对不起。」



「什么啊,这样太无趣了,怎么可以说出真相咧。」



注:法国的芬兰语说法。



尤帝莱宁恨恨地看著侍从,像是准备在宴会中秀一手的魔术在还没表演之前就被揭穿手法似的。



「可是不说清楚的话,这家伙就不会认真听连长您讲话了。」



「也是啦,虽然平常那样也不错,但今天的话题的确是该认真听。」



尤帝莱宁大大地点头道。



*  *



「赛尼洛夫伍长被干掉了!?」



「不想和士兵们睡大通铺,这里睡起来舒服多了。」因为这种理由而被两名女性抢走私人空间的维西宁,不得不妥协地在帐篷正中央挂了块布帘,藉此保住个人隐私,但那分隔布帘却被娜塔利亚啪地掀开。



维西宁因此看到躺在简易床上的米夏,她似乎因为喝了三瓶伏特加而烂醉地睡著了。枕边有两个空酒瓶,还有一瓶只剩一半的酒瓶倒在一旁。她身边有刚做好的立体透视微缩模型。仔细一看,它似乎是柯拉战场的模型,而且做得相当精巧。



米夏的个性凶暴,像是一碰就会理智断线并且抓狂,但另一方面却有这么高雅的兴趣,维西宁不由得感到佩服。不过,被扯断手脚的敌我方士兵散乱地躺在白色雪地上的造景还是让人不敢恭维。如果让大约十年前的斯维奇联邦(注)心理学家所提倡的沙盘治疗(后来称为游戏治疗Play therapy)专家看到这作品,一想到他们将会如何分析米夏的内心便觉得一阵发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像平常一样,载著你们和赛尼洛夫伍长前往战场。你们是在第二战区下车的对吧?而赛尼洛夫选了第四战区。当然,这全是为了执行之前那个任务。他似乎在那区射击了好几发子弹,等到太阳西沉差不多该收工时,赛尼洛夫刚起身就被射杀了。我想距离大概有四百公尺吧?我立刻朝著敌人可能躲著的方向发射战车炮,却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没办法确定是否杀了对方。」



「射过来的子弹只有一发?」



「没错,从头到尾只有那么一发。」



「一发毙命……敌人的手段很高明呢。」



娜塔利亚仰著头,拳头抵在嘴唇,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一定是『白色死神』吧。」



「你看得出来?」



「『雪妖精』还只是个小鬼,只知道一味射击进入视线的猎物,一点也不可怕。她无法控制感情,因此能轻易地看穿她的心思。但『白色死神』就不是这回事了,这家伙是狡猾老练的猎人,不但相当谨慎小心,而且在杀人射击方面应该也无人能出其右,是可以判读我们的想法而且耐心十足地埋伏、静静等待狙击时机的家伙。」



注:瑞士联邦的芬兰语说法。



「是这样吗?」



「过程一定是这样的:当他们接到有人被狙击死亡的情报后,先找出我方狙击手大概的所在区域,再利用地图之类的工具找出可以狙击被害者的地点。只要知道子弹飞来的方向就可以简单判断出可能的地点,不是吗?接著狙击手就躲在能够狙击我方狙击手藏身之处,默默等待敌人现身的瞬间,但因为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会现身,所以对方一定是耐性惊人的家伙。」



连眨都不眨眼地等著的说法是有些夸张,但维西宁还是点头同意敌人的耐性与集中力的确有这么强。



「赛尼洛夫伍长每射击一次就会移动到别的地方吗?」



「对,每射击一、二发就会变更藏身地。因为他说想大幅移动位置,所以我当了好几次计程车司机……」



「他会在同样的地点晃来晃去吗?」



「当然没有,他一趴下来就完全不动了,我们则是在有点距离的地方待命,但是一没注意就失去他了。」



「战车这种大家伙应该没停在他旁边吧?」



「我们藏匿的地点是可以成为掩护的棱线以及森林的这头喔,距离也有两百公尺。」



「但在起身那瞬间被一发子弹给……」



娜塔利亚搔头道:「真是伤脑筋。」



维西宁注视著那样的娜塔利亚。



「你怕了吗?」



「怎么可能!?碰上这种敌人才能燃起斗志啊。不过真正可怕的是伊格里那家伙,他一定正在盘算怎么把这失败栽到我们或英雄先生你头上。」



「所以我才不想出风头。」



不过是照著上面的命令行事而已,被差来唤去的下场却是这样,维西宁烦躁地咂舌。



「你觉得该怎么做才不会被他弄死呢?」



「交给我吧。」



对于娜塔利亚的不安,维西宁回道。



「我有好方法,虽然它其实只是拖延时间的做法,但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应该派得上用场才是。」



「这么说来,好像有人说过这场战争只要二个礼拜就能结束了呢。」



「战况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上面的家伙太小看斯欧密军以及这片土地的气候,但事到如今,上面那些人应该也会开始认真打仗了吧?往后就是靠国力决胜负了。」



「你好像观察得相当透彻呢。事情若是如此,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明天也要四处宣传赛尼洛夫伍长被杀的事,顺便说我们大家一定要一起帮他报仇,让舆论偏向我们这边。这样一来,伊格里那家伙就不能马上对我们怎样,接著再提出击毙敌人的作战计画。」



这里所说的舆论,是指第五十六狙击师的士兵们。



「那就拜托你去做了,维西宁。政治委员啥的只会出嘴皮子管东管西,本来可以打的也被他们搞得不能打了。从手上拿枪的那天起,我就做好阵亡的觉悟,也可以接受自己被敌人杀死的下场,但我才不想被同伴从背后暗算呢。」



娜塔利亚刚说完便穿过布帘,一头钻到维西宁中尉的被子里。



「我应该说过我有妻子吧?」



「我也有老公呀。但这里可是不知何时会丧命的战场唷。所以就让我们忘了那些俗事吧,如何?」



娜塔利亚嘻嘻笑著掀起毛毯,引诱维西宁似的展现自己的胴体。



「我在战斗前总会全身发烫呢。」



「怎么看都不像生过一个小孩的身材啊。」



维西宁像是眺望雕刻艺术品般的赞美娜塔利亚的身体。



「不是一个,是两个小孩喔。」



「除了米夏之外还有?」



维西宁睁大眼问道。



「到底是几岁时生的?」



「大女儿是十四岁那年生的,米夏则是十五岁。」



「那孩子在你的老家吗?或者也在军中?」



「我也不知道。那是在尝试其他生活方式时生的孩子,目前身在何处、做什么就……」



「这样子啊,希望她能过著和战争无缘的生活。」



「不可能,那女孩身上可是有我的血统,一走是在某处过著拿枪的生活吧?而且一发现强壮的男人就会擒住对方,让他成为自己的东西。」



娜塔利亚露出「终于逮住你了」的表情,以满足的视线看著维西宁。



*  *



「话说,我要怎么发现敌人的藏身处呢?」



对于柯露卡的问题,海赫下土大大地呼了一口气问道:



「昨天几点日落?」



对于以问题回答问题的方法,即使不是柯露卡也会觉得不高兴,不过她已经习惯忍下这种不悦感了。



「应该是十五点二十分左右……」



有一种男人经常会以绕远路的方式回答问题,柯露卡从经验中明白这点。



柯露卡的祖父也是有这种倾向的男人。这类人认为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不能算是为对方好,而且这种人虽然大多知道该怎么做,却没有办法好好表达出来。就像是以不同的语言思考般,会因为无法妥善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还有想法而感到焦急。



其实柯露卡自己也是如此。当被人问说她所感受的风之低语或大地的脉动「是什么感觉?」,她自己也是答不出来,这两者一定是同样的情况吧。而且就算硬是转换成语言也无法说得完整,会有遗漏于言语之外的部分,但那些才是发言者真正想传达的重要之处。



这完全是为了将对方引导至自身体验与想法的条理之中,才会有著令人心急如焚的表达方式。一味藉著发问来收集回答以懂得事物的人,是无法到达如此境界的。



柯露卡藉著日落这个关键字,在脑中回想起太阳沉没的声音、空气的味道以及风儿的触感。



「……」



海赫也察觉到柯露卡正让自己沉浸在日落的时间点,因此进一步地加以描述当时的情景。



「你现在为了不让呼出来的气息变成白烟干扰视线,为了不让敌人发现自己,所以在口中含著雪,以伏击姿势将枪口朝著东方。风很大,从南方与北方交互吹著。」



「是。」



「时间就如你讲的,是十五点二十分左右,西南方的天空已经染成一片橘红色了。」



「是。」



「我方已经出现丁好几名牺牲者,还接到子弹是从东边飞过来的报告。」



「是。」



柯露卡在脑中浮现六连战斗区域东北方的景象,那是一大片被雪覆盖的桦树林。



「敌人正在移动位置寻找适合的场所,以便狙击下一位牺牲者。」



「是。」



「从地图可以看出这个地区总共有四个适合狙击的场所,敌人每杀死一人就会移动到下一个地方去。这动作明显是想引起你或我的警戒。他想引诱我们上钩。」



「是。」



「因此我预测了这家伙下一个移动的地点,在那里等著。等确认藏身处再埋伏就迟了。适合狙击的场所除了地形图外,还有风向等其他因素。」



「是。」



「当太阳开始西沉时,我所在的林子深处出现闪光,距离是四百二十五公尺。我瞄准那个光源。」



「扳机呢?」



为了让注意力集中在脑中描绘的影像上,柯露卡闭著眼睛,食指像要扣上扳机似的一抖一抖著。



「先别碰扳机,机会只有一次而已。」



「是,我会等著。」



柯露卡吞了口口水说道。柯露卡让自己与海赫的体验重叠在一起,口中那想像的雪块如同真会发冷一样。



炙热的杀意开始在身体中膨胀。



「我瞄准著高于敌人一个头的位置,一边做出就算风向突然改变也能射击的准备,一边把扳机扣到第一阶段。风从二点钟方向吹来,风速为四公尺。」



「二点钟方向,四公尺的风速,距离是四百二十五公尺对吧?」



「没错。」



柯露卡开始在脑中计算起风的影响与弹道的偏差。



照门与准星重叠在一起的远方,清楚地浮现穿著白色吉利服不动的敌人,那人突然抬起头。



「就是现在。」



柯露卡闻言「扣下」了扳机。



虽然勾住扳机也是常用的说法,但那说法算对也不算对。勾住是指让击锤停在释放前(所谓的第一阶段)的位置上,但发射子弹时若没有明确具有「扣下扳机」的意识,就会失去击发的机会。换句话说,这是明确具有射击的「击」之决心的行为。因此,如果是指从第一阶段到释放击锤的这过程,就必须清楚明白地说是「扣下扳机」。



击发子弹时的感觉与枪声、身体受到的后座力等在柯露卡脑中鲜明地苏醒。



「呼啊——好厉害喔。」



柯露卡睁眼,彷佛从梦中醒来似的喃喃道。



「不对,厉害的是你啊。」



站在柯露卡正前方的尤帝莱宁大大喘了一口气。



「本大人觉得自己好像真被人拿枪指著了。」



说完便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咦?」



「不懂的话就算了。」



尤帝莱宁耸肩。



柯露卡歪著头,一边觉得「真怪」一边回想自己的情况。



她一直以来都是发现敌人便立刻砰砰砰地射击,就算没打中对方,只要子弹飞过敌人身边,大部分的人都会赶快从藏身处逃开,只要针对那瞬间补上一枪就可以了。



虽然打猎时绝不会这么做,但这是在必须与多数人为敌,又必须一直射击的情况中养成的坏习惯。



听了海赫的话,柯露卡终于明白自己能活到现在算是运气好。



「本大人不是说了吗?唯有在枪法高明的部队才学得到这些。」



尤帝莱宁下了这样的结论。大概是因为无法从旁插嘴海赫与柯露卡的对话,令他觉得被排挤的缘故。他的声音中有「也让本大人说几句,别把我排除在外」的感觉。但柯露卡的视线只盯著海赫。



「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呢?」



「首先就是不要死掉。」



海赫答道。还告诉她没命就没有磨练技术的机会。



柯露卡全身上下都明白的确如此。前几天和那双人组女狙击手交手时,柯露卡就算死了也不意外。如果在那时丢掉小命的话,她当下就没办法在此询问海赫要怎样才能变强了。



「不过,往后还得注意些什么?」



尤帝莱宁这次立刻搭话。